只是，见了当的落落大方，却不由想起妹妹的怯懦畏缩；见了当的知书达礼，却不由想起妹妹为写一封信听角的狼狈。

        语罢告辞，直待走了百步，若有所，回果然见她仍站立在原地，李宴抚了抚手心的花灯，微微，而后转没人海，渐行渐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是为写信才识的字么？

        于李宴，此举不过随而为，不久便抛之脑后。然而沉府的线人自以为窥破天机，便每隔一月呈上来的密函里少不得提几句四小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日久了，密函里的“四小”越来越多，看信的人倒也成了习惯似的，每月里要瞄几这小芽的长势，理理周边的杂草，且带着自个也未曾发觉的乐趣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看了这信，李宴便留心起沉燕清来，确实是退有度的大家闺秀，人也知识趣。

        人心不讲理，沉燕清这样的天之骄女，李宴一看去，留意的却总是她影里另一个稚拙的可怜虫。

        半个篇幅讲对李宴的恩十分激，余全是狮猫的养护日常，那通篇的错字直让人疼。

        线人密函里告罪，四小聪慧，猜到贵人相助，于是托他送信，线人本想拒绝，可四小说她不识字，为了写信在书馆外听角才学了一星半，便心带了信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宴心说这小妮倒会打官腔，哪门就天作之合，又看她把沉燕清夸得天上有地上无，却把自己看得轻贱，直想问沉熙纯被谁灌了迷魂汤不成？

        又一日见御赐的狮猫，他便觉与沉四小相，此时毕竟年轻，还未受日后诸多忌惮牵制，想到便了，借由姻亲之名向沉府送礼，着沉府里的线人暗中将猫儿送予她便是。

        恰五日前熙纯来了信，她还尚不知李宴就是所谓恩人，在信里把沉燕清好一顿夸赞，又说怡亲王是君，与天作之合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线人乃沉府门客，尤以文采心计见长，这样的家长里短叫他写得颇有意趣，况且只在结尾不经意一提，决计不叫李宴厌烦。

        九月初六，侧妃王府。

        忽有一日，密函里另附了一封信件，拆开来看，字迹歪歪扭扭仿佛虫爬过，李宴皱眉良久，灯看得脖都僵直了才看懂这封信，沉四写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小很喜那狮猫，成日里抱着，睡觉也要同榻；四小日好过了些，只是仍不能和旁的少爷小一同去学堂；狮猫发了，四小最近很是苦恼……

李宴失笑，自她手心里拎起花灯，狭促，“正好，今夜正有许多人分文不取为我打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虽说只一面之缘，沉四小却意外合他缘，隔了叁五天，李宴遣人私里知会沉太傅，只隐晦提醒他勿要苛待女，文官家风不正易受攻讦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虫也似乎从信纸爬到肉上，教他到一阵古怪的涩意。